黯瑛

CP：伯爵闪

*黑客帝国paro

*对了忘说了这个故事计划里包含了一部分关于言金的对手戏，但没有感情要素

06  Roses for Him

等到吉尔伽美什踏出先知家门框的时候，爱德蒙已经整理好了自己混乱的思绪——他决定好了，如果吉尔伽美什不问，他就决口不提先知认为自己不是救世主这回事。

爱德蒙保持着沉默，而从屋子里出来的吉尔伽美什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向楼下走去，气氛甚至比来的时候更为糟糕。他们在楼下和另两位同伴汇合，上了车向来时那栋作为基地的别墅驶去，再通过别墅内的电话机撤离出母体。

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只不过在等待藤丸立香将车子开过来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插曲。

彼时爱德蒙正站在街边刚刚给自己点上一根烟——尽管知道这都是假的，他依旧无法抵御烟带来的诱惑。在如今资源匮乏的世界里，香烟这种非必须甚至还有害的东西断然不可能还继续存在，所以被迫戒了两周烟的爱德蒙可以说是非常怀念这种吞云吐雾的感觉。

他按动打火机的时候吉尔伽美什斜睨了他一眼，动了动唇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却沉默着收回了视线。爱德蒙刚想问他，就感觉腿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非’非常抱歉，先生！” 一个细小的声音慌慌张张地从他腿边传来。

爱德蒙低头看过去，发现是个衣衫破烂的小女孩。她怀里抱着个装满鲜花的篮子，正弯腰从地上捡起因为撞到了男人而掉出去的玫瑰花。这个小女孩非常的瘦小，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的那种，她用皮包骨头的手吃力地抱着那个大花篮，捡完了地上的花又抬起头看被她不小心撞到的男人。

“您没事吧？” 她眨着一双清澈而又机灵的棕色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到。

爱德蒙不想为难这个可怜的孩子，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但是小女孩却并没有就此走开。她看了看爱德蒙，又看了看他旁边的金发男人，便大着胆子问道，“请问先生需要买花吗？”

爱德蒙再次垂眼看过去。

“红色的，玫瑰花，非常衬您的爱人。” 小女孩见状赶紧补充了一句。

夹着烟的手因为女孩的这句话而顿在了半空中，爱德蒙隐约听到身侧的吉尔伽美什轻笑出声，这使得他莫名有些窘迫。

“我们不是……” 辩驳的话刚说到一半，他低头和面黄肌瘦但眼神清澈的小女孩对上视线，顿悟自己对着一个陌生小女孩其实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于是他把还未出口的后半句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并且做了个生硬的转折：“多少钱一束？”

“十五，先生。” 小女孩非常识时务地递过去一束，眼里满是对于爱德蒙的感激。

男人掐掉烟，从钱包里摸出一张二十块的纸币俯身递给了小女孩——感谢罗曼医生为了以防万一在载入的时候给他们每个人的装备里都塞了点钱。

“不用找了。” 他接过那束玫瑰，非常大方的对小女孩说。

“谢谢，谢谢您！祝先生您和您的爱人能度过美好的一天！” 女孩将钱塞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像是怕爱德蒙反悔似的一溜烟地就跑了。

拿着花的爱德蒙直起身，有点不敢转过去面对旁边刚刚被人误解为和自己是一对儿的吉尔伽美什。

“你知道这些很有可能都是假的。不论是那个女孩，还是这束花。” 吉尔伽美什看起来毫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开口调侃满脸窘迫的银发男人。

爱德蒙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中的花束上，殷红的玫瑰花瓣和吉尔伽美什的眼珠一样漂亮，那卖花的女孩说得其实没错，红玫瑰确实很衬他。

“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回答道。

“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买下了这束花？就因为她是个很会说话的程序？” 吉尔伽美什凑近过来，逼得爱德蒙不得不对上他别有深意的眼神。

只过了大概半秒爱德蒙便又挪开了视线，他感觉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对方的注视下无处遁形，心虚的开口想要为自己讨回一些余地，“或许我只是心软……万一她是个被母体囚禁的人类呢？”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只是给出了一串不值一提的虚拟数据，却能让她今晚’实实在在’地吃顿饱饭，何乐而不为呢？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东方的一句古话，勿以善小而不为。” 他引经据典，说得连自己都快信了。

但是吉尔伽美什却没那么好糊弄，他探究地打量他，唇边扬起一个暧昧不清的弧度，“那么你也一定听过另一句谚语，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爱德蒙重新对上他的目光，试图从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读出对方真实的意图，但这一次却是吉尔伽美什错开了视线。男人后退一步，转身拉开刚刚好滑到他们面前的汽车车门。

“你还要傻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 他在后座上坐好，一扭头却看到爱德蒙还站在原地。

“噢。” 回神的爱德蒙握着那束玫瑰上了车。

“哪里来的花？” 达芬奇从副驾驶位上转头过来，疑惑地问。

“那是他的’善’，就让他带着吧。” 吉尔伽美什抢在爱德蒙之前调侃地答道。

回程的路途非常顺畅，当熟悉的别墅进入视野范围时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能在不惊动母体的杀毒软件的前提下结束任务自然是最理想的状况，毕竟没人想对上特工。

爱德蒙一路僵硬地捏着那束玫瑰，他正襟危坐神情严肃，仿佛手里拿的是什么随时可能爆炸的高危化学试剂。直到立香把车停好的时候他还紧攥着那包装纸，甚至连打开车门的时候都没有放下。

最后还是吉尔伽美什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提醒他：“你要把它带到哪里去？”

心不在焉的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一直拿着这玫瑰毫无意义——母体里的物品不过是一串数据，并不能随他一起回到现实中去。于是他走出去两步小心地将花束放在草丛里，回头想要追上自己同伴的时候发现吉尔伽美什居然跟了过来。

……明明去别墅是反方向才对啊。

爱德蒙有些无语，他想不明白吉尔伽美什为什么要跟过来。他们肩并着肩一起往回走，沉默的气氛有些微妙，于是爱德蒙拼命思索着想要找个话题出来。

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再绕回玫瑰上。

他的余光瞥到角落里走过去一只黑猫，非常普通的生活场景，而之所以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因为在他去扔花的时候也看到了相同的一幕。

男人弯起嘴角，他想自己应该是找到了他想要找的话题，以一种非常轻松的语气开口：“即使是以数据构成的世界里，也会发生似曾相识的场景吗？”

吉尔伽美什突然侧过头来看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耳机里传来罗曼医生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他问：“你说什么？什么似曾相识的场景？！”

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爱德蒙简明扼要地把自己看见角落里的黑猫走过去两遍这件事说了一遍。他刚说完，就听到医生的一声咒骂。

“母体只会在更新的时候出现这种重复场景，所以就在刚刚它很可能修改并重启了我们这一块区域。” 

吉尔伽美什向一脸迷茫的男人做出解释，让对方很快地意识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是多么不妙。两人同时把视线投向了几步之外那栋连通现实世界的别墅——本该是大门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墙壁。

母体显然是发现了这伙入侵者的存在，所以修改了别墅的结构从而堵住他们的去路。

“达芬奇，立香，你们怎么样？” 

爱德蒙看着身边的金发男人沉着冷静地按着耳麦发问，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因为他隐约猜到了他们之所以会暴露的原因——

“别墅里面没问题，我们已经快走到会议室了我听到电话铃在响，需要我们回来找你们吗？”

——是他从女孩那里买的那束花。根本没有什么小女孩和玫瑰花，那是母体给他们设下的圈套，而玫瑰花里一定混入了什么可以用来定位的代码——

“你们先撤离，我们再找别的出口，回头见。” 吉尔伽美什沉着地做出判断，有条不紊地发号施令，“罗曼，找一下现在离我们最近的出口。”

——吉尔伽美什显然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一层，在他们讨论无聊谚语的时候甚至给出了那样的提示，但是却没有阻止他将花带进车里，带回别墅这里。自责和内疚不断冲击着爱德蒙的心脏，他盯着身侧运筹帷幄的男人，却头一次对他产生了怀疑——

“在维克街和福森街的交叉口有个电话亭，两个街区的路程。” 耳机里传来医生将键盘敲得噼啪响的声音，“你们现在左转。”

——他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那为什么不阻止他？

吉尔伽美什转头看向左边的道路，和越来越近的那些黑影，甚至有闲情咧嘴笑了一声，“抱歉罗曼，我想我们应该没法左转了。”

 “什……？！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地形变动？”

“不是。” 在一旁沉默了许久的爱德蒙终于开口，他看着为首的来人那套熟悉的神甫制服，轻声替吉尔伽美什做出了回答，

“是特工。”

“又见面了，唐泰斯先生。” 言峰绮礼友好地和他们打招呼，尽管爱德蒙可以确信他的目的远没有那么友好，“还有这一位——” 他的视线转向爱德蒙身边的男人，刻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非常危险的吉尔伽美什先生。”

上次审讯室里的痛苦回忆还历历在目，爱德蒙正思考着究竟该跑还是该迎战，被人一把拉住手腕往相反方向开始狂奔。

“你在想什么呢？！也不看看对方有几个人，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挑十呢？” 吉尔伽美什在跑路的过程中还不忘嘲讽他。

而爱德蒙的关注点却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对方迟迟没有松开的手。如果不是后有追兵，他甚至觉得这还有点浪漫。

“罗曼，给我们指路。” 

为了尽可能地限制特工追上他们的速度，吉尔伽美什带着他在小巷子里七拐八绕，甚至还有翻墙跳楼顶的操作，把一段两街区的短短路程硬是变成了跑酷游戏，还是最高难度的那种。饶是这样，他们还是没能甩开言峰绮礼，这位奇葩的神父特工总能凭着惊人的直觉找到对的方向，紧紧地咬在他们身后。

眼看红色的电话亭就在巷道外面，电话铃已经响起——飞船上的罗曼已经为他们接好了撤退的通路。一柄黑色短刀擦着爱德蒙的脑袋飞过去，击碎了电话亭的玻璃。他分神回头看向身后的神父，被吉尔伽美什严厉地喝道：“看前面！”

显然他们此刻的处境十分不妙。几步开外的电话亭里装着的是他们眼下唯一的希望了，一旦电话被破坏那他们面临的只能是被追上的命运。

他们冲到电话亭前面，吉尔伽美什松开了一路上一直抓着爱德蒙的手，把他推进了电话亭。

“你先，别废话！” 

他看出男人眼神中的犹豫，先行一步制止了对方可能会说出口的无意义推拒。他见男人抓起了电话，便转身向前一步，拔出枪用子弹拖延言峰绮礼前进的速度。

乌鲁克号飞船上，意识被重新传输回肉体里的爱德蒙倒抽了一口气从座位上弹起，他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扭头去看躺在旁边的吉尔伽美什，却被达芬奇挡住了视线。

“——？” 他不解地抬高视线，撞上达芬奇的脸，长发男人一直以来总是挂在脸上的和善微笑此刻却不见了，而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可以描述为悲痛的表情。

悲痛？

爱德蒙无法理解，此刻也无心去理解，他只想绕过面前的人去看看吉尔伽美什怎么样了，但是男人却按着他的肩膀阻止了他。

“吉尔伽美什没有回来。” 达芬奇这样对他说，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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