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瑛

当夜已不再,就忘记这夜晚吧。

© 黯瑛 | Powered by LOFTER

The Matrix (07)

CP: 伯爵闪


*黑客帝国paro



07  For the Greater Good


“你是故意被我抓住的。” 

言峰绮礼以一句陈述语气的疑问句来打开对话,蹙着眉搬了把椅子在伤痕累累的男人面前坐下。

他见过很多被绑在这张刑椅上的人类,他们或是绝望而颓然地等待生命的终结,又或是顽强地挣扎到最后一刻。但在未知的折磨和既定的死亡面前,所有人的眼中都或多或少藏着些恐惧,对于生命即将结束的恐惧。

生存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智能生命体最本能的驱动力,即使是一个程序,在了解到自己即将被销毁的时候还是会尽可能地做出挣扎,即便那挣扎在母体看来无比渺小且微不足道。身为母体中的一名特工,言峰绮礼见过太多的死亡,入侵者的,同僚的,或者是别的程序的,他时而也会思考如果到了自己不得不面临销毁的那一天,他是否也会如同他曾见过的每一个个体那样做出徒劳的挣扎。

但那样的假设还是过于遥远了,言峰绮礼目前是最新版本的,只要不出现什么严重的错误,他也许能比这一代母体世界活得都要久。而比起那虚无缥缈的终结之日,眼下对面的金发男人才更值得他的关注。

这个叫吉尔伽美什的男人尽管已经被他的同僚拷问得狼狈不堪,他却没有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半分的恐惧。男人平静地与他对视,眼神里没有绝望也没有痛苦,明明是低着头的姿态却仿佛在俯视他一般,带着怜悯和一点点调笑。这让言峰绮礼不合时宜地想到人类社会所奉信的造物主,又或者是创造出他的母体本身。

但是母体是不会屈尊把自己装进一个人类的躯壳里来和他们对话的,所以言峰绮礼其实并不知道母体究竟会用怎样的眼神看他们。

吉尔伽美什用一声咳嗽打断特工的思绪,他当然不会给出直截了当的回答,只是反问对方,“你觉得呢?”

言峰绮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尽管男人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不舒服。他翘起腿把双手搁在膝盖上,决定提醒一下男人眼下的状况究竟是谁占优势,“吉尔伽美什先生,我想你是不是没有弄明白现在的局势?我只需要给你打一针致幻剂,你就不得不回答我提出的问题——包括进入Zion的通讯密钥。”

“而你在外面的那些同伴当然不会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他们会在你做出回答前强制中断你和母体的链接,然后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你会因为脑部受损而死亡。我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毕竟个体的价值永远不会比一整个城市来得重要,所以我想你也不会例外。”

“所以,只要我给你注射了致幻剂,你就注定要死。”

他本以为这样的威胁可以让吉尔伽美什稍微收敛一些,最好能露出一些他所熟悉的那种恐惧,但是这个男人显然不按常理出牌。

吉尔伽美什听完居然轻松愉快地笑了起来。

“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绮礼?”

被亲昵地叫了名字的特工抬了抬眉,不置可否。

“赌什么?” 他非常谨慎地问道。

“就赌……你还不想让我死。”


爱德蒙看着躺椅上安静得像是陷入沉睡的金发男人,内疚和慌乱不断冲击着他的胸膛,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颓然地揪着自己额前的刘海。

吉尔伽美什是为了救他才落到特工手里的,而更早的时候也是因为他带进车里的玫瑰花束才暴露了基地的位置,使得他们被特工追击。他清楚地明白这一点,他想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明白,但是比起怪罪他,他们都适时地选择了沉默。

一种带着悲痛的沉默让整个控制室都陷入了凝固的气氛里,身处其中的人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这沉默蔓延开来,像是琥珀困住蝇虫那样将他们每个人都困在其中,没有人开口,仿佛要把这份沉默带到天荒地老。

没有人愿意开口,因为他们清楚留给吉尔伽美什的结局是什么——这是所有飞船上的惯例,一旦有人被特工捉住,那么为了避免泄露关于Zion的情报,他们就会强制断开那个人和母体的链接,也就是说,主动杀死那个人。

而作为Zion的领袖,吉尔伽美什知道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不如说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在Zion有很多人,包括他的副手梅林,都反对他一次次以身涉险进入母体。但只要是吉尔伽美什做了决定的事,就没有人能够阻拦他。

最后是爱德蒙身边的达芬奇叹了口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起身走到吉尔伽美什的椅子边上,颤抖地抬起了手——

“你要干什么?!” 爱德蒙冲过来抓住男人的手,质问对方的行动。

达芬奇抬起头,把视线从吉尔伽美什身上转到爱德蒙这里,他的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不忍,泛白的嘴唇开合最后却还是连一个音节都没有吐出来。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监视屏前的医生开口解了围。

“爱德蒙,吉尔伽美什是被母体的特工抓住了。” 罗玛尼颤抖着声音把这个残酷的事实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

“他现在在中央大楼的审讯室里,已经被逼供一个多小时了,他们迟早会给他打致幻剂的,就算他是吉尔伽美什也抵抗不了那个。到时候他就会把他脑子里的所有信息都告诉那些特工,包括Zion的坐标,进入Zion的密钥,甚至更多连我们都不知道的机密。”

“……我知道。”

“就算他是Zion的首领,我们也不可能为了他一个而搭上Zion的十几万人命。你知道仅凭我们现在的军队,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不是那些机械的对手,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隐藏得很好。”

“我知道。” 爱德蒙松开了达芬奇的手腕,深吸一口气却不再犹豫:“所以我去救他。”


言峰绮礼交换了一下双手交叠的上下位置,压下心头的那股烦躁,反问面前这个看起来胜券在握的男人,“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不敢杀你?”

“我没有说你不敢,绮礼,我只是说你现在还不想。” 吉尔伽美什挂着一脸循循善诱的微笑,语气温柔得就像是在启发一个懵懂孩童那样,“你要的不止是我的知识,还有我的思想,但是思想是无法通过致幻剂取得的,所以你暂时还不会用那个玩意儿。你对我有兴趣,这种兴趣非常私密,甚至私密到让你在踏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摘下了耳麦。”

吉尔伽美什抬起下巴点了点特工胸前微微鼓起的口袋,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便叹了口气接着讲了下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耳麦能让你们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同步地传给其他所有人,而母体也通过这个耳麦发布指示给你们。确实是很高效的信息传递方式,但没有丝毫隐私可言,当然了,也许你们并不存在隐私的概念,母体对你们每一个都了如指掌。”

言峰绮礼感觉被冒犯地挑眉,尽管如果他再仔细想一下吉尔伽美什说的才是正确的。所有的特工,包括母体创造的其他智能程序,都不该存在隐私这个概念。信息不对称只会徒增麻烦,也只有人类才会选择把自己知道的信息隐藏起来,忍受着彼此间低效率的沟通。

但是吉尔伽美什的出现却让言峰绮礼产生了对耳麦的抵触情绪。他自作主张地在开始问询前摘下了耳麦,尽管那意味着他将失去全知全能的优势,变成一个只是体能超常的普通人类。

只因他下意识地不想让其他的同僚们听到他和吉尔伽美什间的谈话。

“很好,现在我知道你观察力不错。” 特工先生吐了口气,在勉力维持镇定的同时决定将一些事摊开来说,“我承认,我对你确实有点兴趣,但我劝你还是老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不要把我的那点兴趣消磨光了。”

“如果我全都老实回答了,你才会对我失去兴趣吧。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吉尔伽美什措辞暧昧,给人一种正在调情的错觉。

但是言峰绮礼不会如此轻易地就掉进对方的陷阱里去,他以一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话题拉回他想要的发展方向,“你以前就认识我,什么时候的事了?我为什么没有任何记录。”

“你当然不会有,因为母体世界在重置的时候也会同时重置你们每个人的记忆。” 这一次吉尔伽美什倒是没有再和他绕圈,而是直接给出了回答。

“你说什么……重置?你为什么会知道母体会重置?!” 言峰绮礼着实有些吃惊,毕竟母体世界会重置这件事就连一般的智能程序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个人类。吉尔伽美什比他想得还要危险,这意味着到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杀死他,尽管这并非言峰绮礼的本意。

金发男人一声叹息,可疑地停顿了片刻才接着开口,“比起母体,你难道不该对自己的记忆被重置过更加在意吗?”


“……你在说什么呢?!” 短暂地震惊过后,罗玛尼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快步走到银发男人的面前再次开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你知道那栋楼里有多少特工吗,是来基地抓你们那时候的好几倍!”

“我知道。” 爱德蒙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话,和前几遍有所不同的是那坚定的语气,“但是我想试试,我一个人去,就算失败了损失也不会很大。”

罗玛尼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这个严格说仍算新手的男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爱德蒙,这里没有人在怪你,也不想你因此去送死。就算吉尔伽美什是Zion的领袖,他的命和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命的分量也都是一样的……”

“可是吉尔伽美什相信我,他相信我就是他要找的那个救世主。” 爱德蒙打断了医生的劝说,他把目光投向一直沉默地站在旁边的达芬奇,试图得到认同,“你们如果相信他的判断,就该相信我。”

“我不是去送死,我会把他救出来的。”

……沉默。

达芬奇抿着唇犹豫不决,而罗玛尼则干脆地叹了口气。

“我相信您。” 青年的声音从被忽视的角落里传来,是藤丸立香,“我跟您一起去救首领,伯爵先生。”

“立香!” 医生转过头去看向青年,用警告的语气喊了他的名字。

但是青年却没有退缩的意思。

“好吧好吧,那就让天才的我也为你们出一份力吧。” 心情因为做出了决定之后变得轻松起来的达芬奇甚至开起了玩笑,他撩了撩自己的黑色长发,对着医生发号施令,“罗玛尼,把我之前搞的那些小发明都载入进我们的武器库里。”

“……既然你们所有人都要一起疯,那我也没法拦了。” 医生又叹了口气,认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敲起了键盘,“说真的,我不想到最后剩下我一个人带着一飞船的遗体回去。”


tbc.

评论 ( 9 )
热度 ( 43 )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